故乡变得如此美好
9月11号那天早上雨后路滑,上班路上不慎摔倒骨折,手术后遵照大夫医嘱,尽可能躺着养伤。或许前半辈子奔劳太累,没得一闲吧,这一躺下,很不适应,很快就天昏地暗的,头晕目眩不说,还间或醉酒的感觉,一闭上眼睛,就感觉身体腾空而起,胃反的厉害,很有要呕吐的难受。而且天天如此,很有些不识人间烟火的意思了。所以身体偶有平静,特别是思路平静的时候,就开始担心自己,如此下去,即使过一段时间身体康复了,我还能胜任活在这个世界吗?
在这样的担心和难过中,有天早上,别人伺候完早饭离开后,我竟然感觉自己真的已经飘了起来,就如一缕青烟,缓缓从床上云起,后又轻轻地从窗户细缝里钻出去,悄悄飘到九霄云外。就在飘的速度加快的那一瞬间,我忽然想起大夫的嘱咐来,是不能站起来走路的,就抓紧低下头去,想看看刚才躺着的床,却什么也看不到了,眼底下只是一片雾蒙蒙的浑浊,那楼房、那森林、那海洋,都影影绰绰的,隔着那厚厚的雾霾,根本看不清是啥了。我忽然想起,早上的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"空气质量优"么,怎么还啥都看不清?但青烟的飘逸速度显然超过了我的思考,容不得我去琢磨,就来到了一片青山绿水之中...
我轻轻地落下来,站到地上,静神一看,发现这不就是我的老家吗?我才多久没回老家啊,老家就变成了这个模样?
我的老家山东省高密县柴沟镇尚口村,以前属诸城县,但这个自明朝洪武年间迁徙过来的鹿姓人家,虽然也曾经一分为二,但我自小生活在这里,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,怎么会"一夜之间"变得如此面目全非...
以前的老房子都没有了,包括老尚口、新尚口,都已经沿着"驴赶地"的那条南北岭路两侧,盖了成排的小楼房,楼房从以前的"簸箩行子"开始,一直蜿蜒地排到五龙河水库前,那水库也不再误会成马旺水库了,而是四个金光灿灿的大字写在水库闸口上,"尚口水库"。两排楼房从闸口处继续往南排,沿着尚口西岭,整齐地排在青山绿水之间,站在驴赶地上,往西看去,五龙河里,渔帆点点...
这个时候,我才想起来,得回家看看爷娘。但老家的房子都没了,爷娘搬到了哪家楼房?
不知怎么了,我忽然就飘回老家土屋的地方,却发现老宅已经是大树参天、绿茵蔽日,成了一片天然氧吧,哪里还有片块瓦房?
只好又飘回尚口水库旁,希望遇到个认识的人问问,哪里住着我的爷娘...
满眼尚口西岭,青砖绿瓦、碧水蓝天,那水库前的耕地里,丰收在望、机械匆忙。往东看去,青龙山边,车来人往、川流不息,啥绿色果园、啥有机庄稼基地,啥钟声袅袅的庙宇、啥书声琅琅的学堂,啥琳琅满目的集市、还有啥各种养殖场,这哪还是记忆中荒山秃岭的故乡?收回眼来,西岭上也已是人头攒动、熙来人往,还有几头耕牛,驮着牛童,缓缓地走在山间小道上,肯定是早饭过后,老少爷们已经出门农忙。忽然,我看到了一对年轻夫妇,或许就是我的爷娘。只见他俩恩爱地戴笠荷锄,正走在西岭一块绿油油的菜地旁,虽然看着比离开我们时候的爷娘年轻多了,还幸福满面、青春激扬,但没错,那就是俺的爷娘!
我忍不住就要大声喊出来的时候,忽然想起,爷娘不是已经去了天堂,难道?就在这个时候,突然感到一阵腿疼,伸手一模,已经躺回床上...
等我睁开眼睛,还依然迷茫的时候,忽然想起飘回来时候,天际间传来的那句遗憾衷肠,说我造化太差了,离修炼到忘我还有很远很远的文章,所以还是无奈地放我回到书桌旁...
那声音,沧桑浑厚、磁性慷锵,就如悠扬的雷鸣,缓缓地飘向远方...
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,虽然最近几天清醒多了,但那天早饭后那半个来钟头的"飘然而去",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?我不得而知,更无从理解那句浑厚的遗憾,透露着什么样的八卦,于我、于这个世界,会不会因此真正带来质得革命?
一片迷茫...
虽然,故乡那桃花源一样的所在、那童叟无欺的生活,还有那富足平等、公平无特权的日子,只是电影一样地映过我心上,但我感觉,有幸看到故乡的未来,无论过程如何,知足了!而且从此不再迷茫...
鹿钦海草于2020年11月15日星期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