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
书桌上放着一张用精致的相框擦得一尘不染的照片,照片里是一个中年男人,干净的皮鞋,笔挺的西装,英俊的脸庞,贴服的头发。
李解站在照片前对着空气说一天的趣事,其实她是在讲给照片中人听的。这是她每天的睡前必做的功课。
说着说着,李解想起那男人和自己一起的画面。“爸,我们去玩那个好不好,还是去玩那个呢?”李解总是这样可东望西,可是男人总是笑着说:“都玩,都玩,没想到你这丫头精力那么旺盛。”说完把刚买的棉花糖递给她,李解一边吃一边说:“那我们先去坐摩天轮好不好啊?”男人点点头,看着她吃得满嘴都是糖,微微一笑,拿出纸巾,弯下腰,边给她擦边说:“一个女孩像你这样邋遢,肯定没人要。”李解天真地说:“那你以后也要帮我擦嘴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因为我没人要啊,所以你以后也要帮我擦嘴。”男人轻轻地说:“要是我以后不在怎么办?”李解似乎没听都,拉着男人往摩天轮的方向跑去......
“嗒....嗒...”几滴眼泪在空中垂直地落在桌子上。
记忆像倒在掌心的水,无论你摊开还是握紧,水总是会在指缝中,一点一滴,流淌干净。
(二)
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,男人和李解在中间开怀大笑,女人站在他们稍远一些,望着远处冷酷的表情,仿佛与世界格格不入,像是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。
李解总是觉得她是不喜欢自己才这样,男人以前说过:“她是个不懂得表达自己的女人。”自从男人不在以后,女人更少说话。也没说过不要自己。李解也不愿去逗她说话,自个做自己的事。同一屋檐下,两个陌生人。
李解做事总是匆匆忙忙,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停下来,便想起心中的悲伤,所有的事匆匆地做,更没有留意女人对她的眼神,
“哎呀,好痛啊!”半夜李解的胃痛得难以忍受,在床上打滚,汗从额头上流下来把枕头浸湿了。急忙的脚步声朝李解的房间迫近,房门被打开了。女人看了看李解,二话不说背起李解往医院跑。
朦胧中,李解感到自己被一个瘦弱的,却又温暖的后背抵住胸口。
“咦?这里是......”李解从睡梦中醒来,发现周围成了一个陌生的地方。“这里是医院,你胃痛医生说要住两天医院。”李解抬起头,眼睛望向窗那边。李解似乎有些意外,虽说住在一起那么多年,但听到她说话,还是头一回。声音是那么好听,窗外的斜阳把一缕缕阳光洒在她身上,那是动人的一幕啊。“我走了。”没等李解反应过来女人已经走了许久。
“或许她真的是个不懂表达自己的女人吧!”
(三)
“咦?你妈呢?”护士走进来看一下李解的状况,“走了。”李解微微一笑说。“你妈真的很疼你,背着你跑过来,后背湿了一大片,她看起来很瘦弱。”李解怔了一下,呆呆地想那不是梦,是真的....
“嗨,在想什么呢?”李解回过神来,用脚趾头想都知道,这女孩是李解的最好的朋友,总想个大人一样照顾李解。“你怎么来了?”李解笑这说。“你不是没上课吗?我给你送笔记来,正所谓,人是铁,课是钢,一节不上忙的慌。”女孩一边说一边把课堂笔记拿出来,另外还拿出了一些照片是李解和女孩一起去旅行时照的,“这张给我吧,好吗?”李解挑了一张合照。照片中两个青春期的少女,字一个许愿池旁边开怀大笑。也许没有顾虑的笑是最美的。
无论我如何追索,年轻的你如云影掠过,而你微笑的脸容极浅极浅逐渐隐没日暮后的群岚。日子成为旧照片,旧照片成为回忆,彼此会不会成为背对背走的路人,沿着不同的方向,固执得一步步远离呢?
——李解